街区,今年早些时候政府就发了拆迁令,但迄今为止仍有六成的人不为所动。
“叶先生,就是这了。”司机恭敬地说。
叶衍皱着眉头打量外面的环境。面前的街道拥挤不堪,路的两边支起了大大小小的顶棚,卖水果的、卖蔬菜的、卖廉价服饰的,各自大声吆喝着。有几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赤着上半身,汗水不断地往下流,落在满是白色塑料袋和菜叶的马路上。
叶衍觉得很烦躁,这是他父亲投资的地块,拆迁和规划都进行的不太顺利,便让他过来帮忙看看,他不好忤逆老爷子,便让司机开了自己最不喜欢的一辆奔驰,勉勉强强同意了。
眼前的一幕幕确实当得起“脏乱差”三个字,叶衍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中年妇女碾过蔬菜摊掉落的番茄,在地上留下了一滩暗红色的烂泥,车轮拖出一道湿漉漉的痕迹。他嫌恶地转过头,将车窗放下了些,想透透气,谁知扑面而来一股腐烂的气味,中间还夹杂着一丝鱼腥味,令他几欲作呕。
司机匆忙将窗户关上,对叶衍道:“叶先生,上那边看看吧?那边做生意的少些,环境好点。”
叶衍点点头。
司机松了口气,正要发动车子,瞥见后方走来一个人,便停下来等待。那片白色的衣角路过车窗,拐进了那条脏乱的街道。
那是个年轻的男孩,穿着白色的t恤和浅蓝的牛仔裤,在太阳下微微眯着眼,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仿佛透明。司机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便准备挂档离开,这时却听到叶衍说:“等等。”
他不解地从后视镜看了叶衍一眼,却见对方正神色复杂地望着窗外那个人影,于是他在一瞬间想起了那个男孩的名字,周晋。
怎么看周晋都该不属于这里,他的衣服廉价但是整洁,一举一动都很有礼貌,连被他询问价格的某摊主都不由得放低了声音。他就像从这片污泥里长出来的一朵亭亭的睡莲,又美丽又无助。
周晋没察觉到注视的目光,他只专注地挑起了蜜桃。一般到了下午水果的价格就会下降,因为好的水果大部分卖光了。但遇上会挑的人,倒也能买到又好又便宜的。周晋经常这个时间出来捡漏,对于挑选水果很有心得。他买了两斤桃,又去另一家买了两斤香蕉。旁边的摊位上摆了些大鸭梨,卖相甚差,满是褐色的斑痕。这些梨四五个拢作一堆,前面竖了个牌子,写着“一块钱一堆”。
周晋随意指了指:“要这堆。”给父母吃的,他总是精挑细选,对自己吃的倒没那么多讲究。
周晋买好了水果,原路返回。他拎着塑料袋,小心地避过地上的脏水和雪糕袋,离街口的奔驰越来越近。车里的司机不由得又望向叶衍,不敢说话。
周晋当然也注意到了这辆明显不属于这里的高级轿车,他看了两眼,略有点好奇,但也没太当回事,直到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英俊而不苟言笑的脸,跟他打招呼:“嗨。”
周晋愣愣地站着,好半天没回过神。不远处的水果摊老板正在循环播放“小核荔枝,十元三斤”的广告词,听的人心烦意乱。周晋有些尴尬,又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叶衍的目光落到周晋左手那袋梨子上,不答反问:“你住这附近?”
周晋将左手向背后藏了藏,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刻意,局促地说:“是。”
叶衍不说话,周晋急忙道:“那你接着忙,我先走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周晋连忙拒绝:“我要去医院。”
“刚好顺路,”叶衍说:“上车吧。”
周晋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他把水果放在腿上,仿佛怕弄脏了车似的,努力地缩小占用的空间。
叶衍打趣道:“抱那么紧干嘛?你还怕我抢了不成?”
周晋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辩解道:“不是……”他的手动了动,还是没放下来。
叶衍说:“你爸的手术是后天吧?我晚上再给郑医生打个电话。”
周晋立刻感激地说:“谢谢您。”
“即使是他动刀,也不一定能保证结果。你也知道,手术都有风险……”叶衍看了周晋一眼,见对方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过于激烈的表示,这才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当然,我相信你父亲吉人自有天相。”
“我也相信。”周晋努力微笑。
奔驰停在医院外面,周晋跟叶衍道谢:“太麻烦了,没耽误你的事吧?”他还冲司机点头致意,弄得一把年纪的司机颇不好意思。
叶衍说:“我本就没什么事。”说着就下了车。周晋不解地看着他,叶衍言简意赅:“我也去看看叔叔。”
周晋条件反射地想拒绝,可又找不出来什么有力的理由,只好点点头。
周爸爸住的是vip病房,这也是叶衍后来安排的。周晋推开门的时候,看见里面已经坐着一个人了。
周晋惊喜地叫了一声:“苏哥?”
苏昱珩对他笑笑,竖起食指“嘘”了一声。周晋也发现自己父亲正在睡觉,连忙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把带给父亲的水果放在桌上,又把那几个寒酸的梨放进抽屉里,接着替父亲掖了掖被角。
周父去年年中诊断出脑瘤,各种化疗放疗走下来,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周晋默默看了父亲一会,只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快,他都快记不得父亲和他打蓝球时自夸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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