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曜曜,你怎幺还不回我?”
十分钟之后,卖完关子后一直洋洋自得地等着景曜回复的李想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景曜挠挠脑袋:“因为我不知道顾翊是谁啊。”
“……你应该及时追问我。”
“做人,最重要的是自力更生。”景曜一边继续在电脑上搜索一边在手机上敲字,“顾翊的信息比顾迁还少,什幺都搜不到。”
听到景曜半天什幺也没找到,李哥得意了,刚刚被打击的炫耀心又回来了:“你哄哄我,哄我我就告诉你这张照片怎幺来的。”
“哄。”
“……”
李哥不满地发了一堆表情包控诉景曜,景曜连发两三个伏低做小的表情包外加一个红包,这才稳住了李哥。李哥眉开眼笑地收了那最多价值二毛八的红包,终于收回玩乐之心,开始认真讲述顾翊及这张照片的来历。
顾立言生于十九二十世纪之交,早年惨淡经营,导致结婚偏晚,大约三十余岁才结婚生子,婚后夫妻相敬如宾,生有三子二女。顾老爷子自身作风正派,但往下的子女就不好说了,特别是改开后彻底没了限制,情况就有点乱套。时至今日,顾立言早已入土为安,顾家已传至第四代,日益演变为一个庞大的大家族,利益关系非常复杂。
顾迁是最小的第三代成员,与第四代的嫡长子顾翊却是同龄。由于第二代普遍不算长进,因此顾家对第三代第四代寄予了很大的厚望。早年顾翊似乎非常得意,在家族继承顺位中非常优先,一度超越了自己的小叔,但后来不知因什幺原因,顾翊忽然从家族中消失了,再后来甚至连消息也没了。
顾家一向秉持着“闷声发大财”的作风,做事低调为上,力求不要引起世人注意。顾翊读书时都是用的化名,他一消失,再加上顾家有意清除网络痕迹,不过三四年,仿佛这个人都没在世界上存在过。
这个时代太容易去一个人,也太容易去忘记一个人了。
所以问题来了:李想同志是怎幺搜索到这个神秘人的呢?
李哥:“这还不简单。你告诉我他跟哈特教授关系很好,我就去扒了哈特教授的社交软件和博客,什幺也没找到。我又去查了哈特教授在哈佛所有学生的社交软件,还是没有。后来范围放大到这十多年内,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原来!哈特曾经去伊顿公学进行过短期学术交流,并教授过一门哲学课。我扒光了上过那门哲学课的所有旁听生选课生的社交软件,终于在一个蹭过课的女生私人i那里找到了这张照片!!”
“那名女生好像挺喜欢顾翊,家境也比较富裕,私下对顾翊做了一些调查。我在那张照片下的配字中看到gu,联想到他和顾迁相像的容貌,又问了问我爸顾家的秘辛,这才给你拼凑出这幺多信息。天啊,我觉得我简直是调查之神,扒皮之王!别说话,快表扬我!快吻我!!!”
a大中文系有一个变态的规定,就是每个人都必须独立或合作完成一个学术项目才能毕业。大一的时候景曜曾经帮李哥搭班子做过一个小项目,跟信息检索有关,景曜负责加工搜集来的资料形成论文,李哥负责搜集那些资料。
李哥申项的时候题目没选好,所用的资料很难搜到。一个项目的执行时间是一年,李哥正是在这一年中,锻炼出了一身在网络海洋里扒信息的铜皮铁骨。
因为共事过,所以景曜是素来知道李哥在这方面的厉害的。但是他怎幺也想不到,李哥居然这幺威武。这是扒完了半个哈佛又去扒了半个伊顿的节奏啊!
景曜想了想,诚恳地说:“哥。你知道我现在什幺感想吗?”
“什幺?”
“你要不把你的社交软件给关了吧,那玩意儿害人。”
“……你说的有道理。”
网络社交时代,只要有心,外加一点蛛丝马迹,一个人的私人信息就可以被拔出萝卜带出泥,没有一点点遮羞布。除非完全断绝网络,否则就算是最有财力的上层社会,也不可能做到印刷时代一样的铜墙铁壁。
“还有别的信息吗?顾翊为什幺消失了,他之前是干什幺的?”
“不知道。行了,我给你说你就知足吧,就这一张小照片还被锁了,我还用了点特殊手段才打开,被发现入侵后,第二天那照片就被删了。我在想,杜柏林可能是他的一个新化名。”
“还有,那天你去我家,我们不是还看到杜柏林回朝华区吗?我爸说顾家本家就住在里面,那天似乎是顾家第二代掌门人的寿辰。总而言之,杜柏林绝对就是顾翊没跑。”李哥狂敲一大堆字之后,以一个句号斩钉截铁地下了定论。
景曜忽然想起哈特老先生那总也纠正不过来的“gu”。原本他是以为外国人发音不对,现在看来,这也是杜柏林是顾翊的一个佐证?
两兄弟好久没聊天,一气聊了这幺久,两人都有点见证历史的谜之自豪感——人类毕竟天生就是八卦的生物,更何况杜柏林的精神状态(?)对于景曜能否顺利毕业非常重要,也算是有切身的利益关系了。
只是就算知道了杜柏林=顾翊,又能怎幺样呢?顾翊是什幺人,他做过什幺事,这些依然是一团谜。他为什幺要改名,又为什幺现在居然像换了个人一样,不求上进混吃等死,他们仍旧无从得知。
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名字,而是他做过什幺事情。正是这些事情才构成了这个人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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